神探齐格勒:中邪

(本插画为每天读点故事App官方特邀创作插画师:龙哗)

齐格勒睁开眼,眼神由混沌转为清明。

黑漆漆的天花板,预示着他醒来的时间,还是深夜。

他皱了皱眉,侧耳倾听,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貌似就是唤醒他的元凶。

齐格勒起身坐起,向着房里唯一一处亮光望去,心头不由得一颤。

深更半夜,任谁看到这幅光景,心里都会胆寒吧。

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的正在哽咽抽泣?

身旁的台灯发出冷冽的寒光,照在披散的长发上,只露出一小块脸颊,苍白的毫无血色。

齐格勒本能的去摸床头柜的枪,却无意碰到另一个人的手背。

猛然一惊,扭头看去。

一个陌生男人,正低头站在床边,脑袋侧向一边,架在肩膀上,翻着白眼,用余光盯着他。

“你们是什么人?”齐格勒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一把扭开房里的电灯。

这下,彻底傻眼。

屋里原来不只这两人,在墙角还窝着三个。

和之前的陌生男人一样,他们翻着白眼,黑色的眼珠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看着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其中一人喃喃自语,同时从身后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十分钟后,红楠木制成的大门被蛮力撞开,齐格勒捂着左臂跑了出来。

他光着脚,不顾地上的石子有多硌人,一路狂奔,同时心中不由得咒骂,“这帮活腻了的人,袭警!知道要坐多少年牢嘛?”

他跑过一个转角,将身子往墙上一靠,大口喘着气,左臂似乎伤的不轻。

齐格勒非常清楚的知道,今晚袭击他的人,只是这个城市里再普通不过的市民,与他无冤无仇,甚至素不相识,他们之所以会这么疯狂的攻击他,完全是因为……

他们中邪了!

齐格勒给左臂简易的包扎了下,掏出手机,拨通了白灵的号码。

很快,电话里出现白灵慵懒的声音,齐格勒心中的石头也总算放了下来。

“大哥,这才几点?什么事啊?”

齐格勒笑笑,“月色不错,出来看看?”

白灵干笑了两声,“凌晨三点半,起来看月亮!再见。”

电话毫不犹豫的被挂断。

齐格勒将手机收好,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整张脸都布上了寒气,“很好,就冲着我一个人来,我也能放手一搏了。”

他看准时机,从阴暗的角落处冲出,直接来到一条很宽的十字路口。那些人果然立刻发现了他,提着血淋淋的刀就冲了过去。

齐格勒一路跑到一座大桥之上,正想着抄近路赶往附近的警局,身子刚一停顿,一把刀就插了过来,整个人刚一躲开,脚下又被一只手给拉住,身子失去平衡,一个趔趄,就向桥下倒去。

齐格勒在不断地下落,眼看桥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便是那奔腾的江水向自己涌来……

时间倒退回一周前。

两辆呼啸的警车在马路上飞速行驶,刚接到报案,一栋民宅里发现了一具男尸。

车里,齐格勒看着手机里发来的死者信息,“王大友,男,49岁,独居,今早被邻居发现死在自己家中。”

白灵开着车继续介绍道,“据说案发现场十分血腥,王大友身上全是血窟窿,整个腹腔都被扎烂了。”

齐格勒没有搭腔,只是忽然长眉一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死者是……灵媒?”

白灵点点头,“网上对灵媒的解释比较玄幻,据说是一种民间职业,指的是一群能够通神、通鬼、通灵的人。他们能够使用某种仪式让死人的灵魂附在自己身上,与活人交谈。”白灵故意说得抑扬顿挫,以显示自己的将信将疑。

“怎么了?”许久听不到齐格勒的回应,白灵斜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的态度似乎有些淡漠。

齐格勒将手放在膝盖上轻轻点着,“你的解释丝毫没有科学根据,说白了死者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人,这样的人能遇上什么高智商罪犯,一定又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引发的凶杀。”澄澈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慵懒,“这种程度的案子,有你就足够搞定。”

白灵这次倒也不反驳,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行!这案子我负责,你去解决局里另外两起吧。”

齐格勒眉骨一扬,“噢?还有案子?”

“星光网吧有两名十四岁的初中生,因抢电脑捅伤对方;家住风尚小区的张女士停在楼底的电动车被盗。”然后白灵愉快地露出个微笑,“你看你准备接哪件?”

齐格勒脑门流下三根黑线,重新拿起手机,认真的看了起来,“太平盛世,不能太挑剔。”

两人很快就达到出事的小区。

这是一栋十分老旧的居民楼,周边满是新圈出来的建筑工地,一座座新式的高楼大厦和这幢低矮的房屋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齐格勒走进屋内环顾四周,所有东西都整齐的摆放着,亦如主人还活着时的那般模样。

内屋里面人影憧憧,刚迈进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地上已被鲜血染红,一个胖男人倒在血泊中,脸上还保留着死前的惊恐模样。

他手上戴着诸多金饰,活脱脱一个暴发户,但身上却是一件黄色的、像是道士穿的大褂,手边散落着一把用铜钱制成的长剑,已被鲜血染透,看不出本来颜色。

正如白灵所说,尸体被插了很多刀,特别是肚子,完全被捅成了马蜂窝。

过度的血肉模糊引起了白灵视觉上的不适,微微蹙眉,走向了一边的法医。

女法医显然是个新手,取下口罩,对着门外的方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死者死亡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预计遇害时间是昨晚九点。”

“不对!”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齐格勒正在翻看着一叠抽屉里的彩票,“正确死亡时间是在昨晚七点四十至八点之间。”

法医一滞,却又不敢反驳,继续说道,“手腕处有伤痕,死者生前可能遭遇捆绑。”

“不对!”齐格勒眯着眼举着放大镜,“勒痕太细,不是捆绑所致,而且屋里存在打斗痕迹,”他腾出手挑起地上一截金链,“是挣断手链造成的。”

法医有些窘迫,脸上热辣辣的,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小了八度而且结结巴巴,“身上,刀伤达……达二十多处,从切口看,是一把尖角匕首。”

包括法医在内的所有人都扭头看向齐格勒。

他正自顾查看着尸体,没有之前的反驳。

仿佛也注意到众人的目光,齐格勒抬起头,皱起眉,回给大家一个“你们看起来真莫名其妙”的眼神。

法医如释重负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呵呵,是的,没错,凶器就是一把尖角匕首。”

齐格勒检查完尸体,又开始检查里屋的各种物件。

白灵知趣的给他让出位置,自己则退回到外面。

客厅里没什么东西,茶几上放着一个被用过的水杯,警员正在搜集上面的指纹。另一旁,还放着一顶十分老式的破旧棉帽。

她又来到大门边,锁体平滑完好,没有被撬痕迹,低头还看见地上有几个清晰的脚印。

白灵蹙眉,陷入沉思。

“我要等到什么时候?”齐格勒忽然出现在身后。

白灵吓了一跳,“什么啊?”

齐格勒长眉一挑,“如此认真的表情,让我有一丝好奇你会得出怎样的结论。”

白灵学着齐格勒的样子,也挑了挑眉,“我觉得胸有成竹。”

“凶手和死者应该是熟识的朋友关系。”

“首先,门锁完好无损,门边停留的脚印并不凌乱,说明凶手的到来,死者并不惊慌。”

“再则,他遗留下了一顶棉帽,一般来说,陌生人第一次到对方家中,拘谨会占主要情绪,他既然脱下帽子,可见他很放松。”

“最后,他到访的时间是在晚饭后,怎么看都像非工作时间的朋友拜访。”

白灵顿了顿,瞥向齐格勒,“所以调查重点应该放在,最近和他有矛盾冲突的朋友身上。”

齐格勒将修长的身子往门边一靠,给了一个标志性的笑容,“恭喜你,成功将我们的调查方向给带偏了。”

白灵无语。

“他们的确相识,但维系他们关系的不是情谊,而是利益,凶手更可能是他的顾客,因为他绝不会让单纯的朋友,晚上来打扰他。”

齐格勒站直身,目光滑过白灵,玩味一笑,“他很忙的。”

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齐格勒身上,他才理了理身上的黑色长风衣,走到大厅中央,在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他的解释后,嘴角微扬,缓缓开口。

“抽屉里存着他买的彩票。从日期可以知道,他每晚都有下楼买彩票的习惯,时间点就在七点四十至八点之间。”

“我也是由此断定他的死亡时间,然而他下楼的目的,却不仅仅是为了买博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齐格勒向后退了两步,好让外面的人看到里屋的尸体,“看看王大友本人,虽然全身挂满金饰,可没一样是真的。”

又走到门边,挑起尸体衣服的一角,“道袍是上等绸缎制成,但修补过,而且只修补了前面,没修补身后。”

“他不是真的富有,只是做出一副有钱的样子。”

“关于这样做的原因,我猜与他的工作有关,毕竟一个穷困潦倒的外型,容易让他的客户联想到他生意不好、技术不精。”

“然而资料上显示,他在当地小有名气,经济情况应该不差。”

“那么问题来了,他的钱呢?”

齐格勒翻动着死者的头部,“他的颈椎部位十分僵硬,腹部有明显赘肉,可见他长时间保持着低头的坐姿。

“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指腹光滑到没有螺纹,却仅限于右手,这种情况往往在两类人身上出现。”

“第一,与纸钞经常打交道的人,比如银行的出纳、会计,以相同姿势,长年累月的点钞使得手指平滑无比。”

“第二种,就是赌徒。”

齐格勒转了个身,努了努嘴,“从任何角度看,他都不像第一种。”

“楼下彩票店的旁边就是棋牌室,我猜他一定每天晚上准时光顾。”

“一个嗜赌如命的人,怎么会让普通朋友来干扰他赌钱?所以死者昨晚破例没有出门,更可能是因为知道晚上的来访者是能让他又赚一笔的客户。”

“因此,调查的重点应该放在最近找王大友来做通灵仪式的人。”

“而且,该凶手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他戴的这种棉帽,在城市里已经基本买不到了。”

“地点嘛。”齐格勒微眯着眼,摸着下巴,“就可从周边的建筑工地开始。”

很快,调查就有了进展,周边一建筑工地的外来民工章城有重大嫌疑,据他的工友交代,案发当晚,他晚上七点至九点有过外出,回来后,神色明显比外出前慌乱了许多。

两人于是奉命将章城缉拿归案。

驱车来到工地,没想到章城一见警察就开始逃跑。

追逐战中,章城慌不择路的跑进了一栋还未搭建好的高楼,攀着楼梯就向上方跑去。

白灵和齐格勒兵分两路,准备从两边夹击,将章城围堵在顶层。

章城来到楼顶,一脚踹开大门,呼啸的狂风险些将他吹倒。眼见对面出现一名狂奔而来的警察,正欲转身,后面又闪出一名追兵。

心有不甘的他跑到一块空地,抄起地上一根铁棍,胡乱的挥着,想做最后的抵抗。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章城带着哭腔大声叫喊着。“王大友身体里有只鬼!是它逼我杀人的!”

“很好。”齐格勒还在气喘吁吁地缓解一口气跑上楼的缺氧,“这下杀人动机也解决了,精神失常。”

章城脸色一变,拍着胸脯说道,“我不是疯子,我很正常!”

“我不想杀人,我真的是被逼的。这世上有鬼,真的有鬼!是鬼逼我的啊!”章城激动得语无伦次,近乎哀嚎。

白灵想先稳住章城的情绪,于是假意搭腔,“你是说,你见到了鬼魂?”

“不。”章城猛的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既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是……”他抓着脑袋,似乎找不到词表达自己的意思,“是感觉!它能直接进到我脑子里!”

“我知道不会有人相信!但这是真的,那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章城开始痛哭。

齐格勒皱了皱眉。

另一边,白灵趁着章城回想的那一瞬,迅速上前,却在即将触摸到对方身体的同时,被对方警觉。

章城就像只受惊的猛兽一般发起狂来,他发疯似的挥舞着铁棍,脸上依旧在哭泣,“我不想坐牢,你们为什么不信我!”

环顾四周,身后已退无可退,猛然注意到斜对面也有一栋建筑,来不及多想,对着那方向就猛地一跃。

“不要!距离太远……”齐格勒意识到章城的意图,大声喊道,但话还没有说完,章城的身体就跳了出去。

地面一阵沉闷的声响传来,他果然没拉住对面的栏杆。

事后,齐格勒将身子倚在警车边,看警员将凑热闹的人群隔离在黄色的警戒线外。

那个刚从高处坠落的男人,正以一种怪异扭曲的姿势躺在沙地上,口中还淌着鲜血,一名法医正在称职的拍照。

白灵站在他身边,还在思考章城死前说的那段话,她依旧没想到很好的解释。

“没什么大不了的,”齐格勒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轻飘,“有些药物会使人致幻,尸检报告上应该会有结果。”

白灵还想说什么,车里却忽然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使两人同时看向前座位置的对讲机。

按下接听键,里面立即蹦出安仔焦急的声音:“齐哥,又出事了!又有一名灵媒被杀了!”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坐上了警车,据安仔称,刚又有一名灵媒被乱刀刺死在家中,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凶手被当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