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齐格勒:无脸男

荣耀,责任,都在白灵穿上警服的那一刻油然而生。上一秒她还披头散发,拖着凉鞋,下一秒就将长发盘起,腰板挺直站在镜前。一身戎装,越发衬得她率性洒脱。

驾车上班,太阳缓缓升起。她看向窗外,车辆有条不紊地行驶着,路人们带着或急促,或轻松的步伐开始全新的一天。

安宁,祥和。没有犯罪……

白灵弯起一抹微笑,心中自觉欣慰,正是有了他们这群打击犯罪的卫士,城市才能生机盎然。

这份愉悦感一直伴随着白灵,直到车子缓缓驶进目的地——警局。

她拎着早点下车,却瞥到二楼的某个房间飘出了白烟,她一愣,下一秒瞳孔自动放大,那可是她的办公室!

白灵急匆匆地跑进大厅,同事们之前还在交头接耳,在看到她的瞬间立马低头忙于工作。

白灵的眼神冷得像冰,抓起一旁的安仔逼问怎么回事。

安仔支支吾吾地交代某位大名鼎鼎的警官正在办公室里做实验。

白灵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撸起袖子来到办公室前,虽然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但进门的瞬间她依旧吓了一跳。

浓重的烟草味熏得她眼睛都睁不开,整个房间烟雾缭绕,就如同《西游记》里妖怪盘踞的洞穴。而烟雾的中心正是那只“大妖怪”,他戴着口罩和眼镜,正蹲在桌子前观察着什么。

白灵握紧了拳头。

“齐——格——勒!”

声音嘹亮而又清脆,以致于整个警局都颤了颤。

半小时后,齐格勒顶着头上的大包被白灵丢在椅子上。

“你又在抽什么风?”

齐格勒低沉的嗓音没有任何起伏,“做研究啊。”

“研究怎么毁了警局?”

齐格勒将衬衣袖子挽起一半,“我在研究如何从烟灰的形态识别香烟,你以为我是怎么看一眼凶案现场就知道凶手是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的?!”

“你可以去实验室做。”白灵语重心长。

“进入实验室的申请还没批。”

“那就回家做。”

“不行,家宅属于我的私有财产,弄脏得打扫。”

白灵揉了揉太阳穴,和他对话必须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才不会被气死,“你是不是闲得无聊?”

齐格勒一愣,看看窗外,又看看天花板,最后看向白灵,“很显然,是的。”

往后一仰,长腿交叠往桌上一架,“白灵,你看看,一个案子都没有,我快无聊死了。犯罪集团都去干什么了,逛街喝茶看电影吗?他们这么不务正业,真的好吗?”

白灵无话可接。

也就在这时,门开了。安仔站在门口通知他们,郊区的一间出租屋内,发现了女尸。

几乎是话说完的同时,白灵就听到身后椅子挪动的声音,再一转头,那家伙已经整装待发。

白灵有些无奈地提起未吃的早点,看样子今天没办法平静度过。

白灵让齐格勒开车,因为她想在路上解决掉早餐。

齐格勒注意着路面,瞥了眼白灵,“挺香的,什么东西?”

白灵注意到齐格勒上下翻动的喉结,有些想笑,“怎么,没吃早餐?”

齐格勒一甩脑袋,“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不值得浪费时间。”

“那什么才有关紧要呢?”白灵刚问完就后悔了,对于这家伙来说还有什么最重要?查案子呗。

为了更好地进入状态,利用剩余的时间,齐格勒连线现场的同事,让他先将案子的情况说一说。

死者叫王红,24岁,于三月前租下一栋偏远公寓楼的201室,于今早被发现吊死在房间里。发现死者的是上门收租的房东,门是锁上的,因为死者手机一直无人接听,房东就用备用钥匙开门,就发现王红已经吊死在横梁上。

齐格勒留意着路面,另一方面听着同事的叙述。

车子很快接近目的地,两人下车,这是一幢很偏僻的公寓楼,斑驳的墙面爬满深浅不一的裂痕,看样子已有些年头。

两人进门的时候,另一个科室的张合正和一个胖女人在对话,地上躺着一具女尸,法医在旁边拍照。

齐格勒挑了挑眉,“怎么是他?”

张合自然也见到了齐格勒,上次这家伙的推理直接毁了自己的恋情,自然也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

张合抖了抖西装,“你的那些推理把戏,我看不上,这是我的案子,请你离开。”

齐格勒可不想将好不容易有的案子拱手相让。

“你又破不了案。”

“我已经破了!”张合提高音量道,“自杀,这就是自……”话还没完,齐格勒就一手按在张合的脸上将其推开,径直走向尸体。

“齐格勒!”张合怒了。

“我听着呢,你继续说。”

张合压着心中的火,缓缓道:“首先门是锁着的,房间没发现其他人的指纹,死者身上除了上吊造成的勒痕,就没有别的痕迹,所以自杀的可能性最大。”

“噢。”齐格勒点头敷衍着,起身检查客厅,又前往卧室,卧室只有一个衣柜和一张床,床边铺着一张毛绒绒的脚垫。

齐格勒在里面捣鼓了一番又出来,目光正好撞到那个胖女人。

“你又是谁?”凭观察齐格勒就知道她不是警察。

“房……东。”胖女人结结巴巴地答道,显然被吓坏了,手里攥着一包未开的薯片都不敢吃。

齐格勒的目光在房东身上游离了好一会儿才去检查别的东西。

白灵皱了皱眉,以她对齐格勒的了解,他从不浪费时间在无用功上,他刚才盯着这个房东的时间过久,难道她和案子有关?

齐格勒又拾起死者遗留下的手机,观察了一会儿,单膝跪下,将手机扔在地上,接着拾起,再扔下。重复了好几次。

“好玩吗?”张合已然看不下去了。

“孩子呢?”齐格勒没来由地蹦出一句。

“什么孩子?”

“一个大概两岁的孩子,就在这儿。”齐格勒仰起头,“他去哪儿了?”

齐格勒顾自说完站起身,双手插兜,“我建议你去把王红的前夫找出来,他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张合一惊,“你是说这是谋杀?我告诉你,以我的观察,这不是谋杀。”

“你那叫看,不叫观察。”齐格勒争辩道。

“卧室的抽屉里有小瓶安眠药,她一定有重度失眠,因为这类药在医院开取本就很困难。”

“只要将药全部吃下,睡一觉就能长眠不醒,她却摒弃了这份安逸轻松的死法,找根麻绳吊横梁上,享受窒息的痛苦?”

齐格勒带着倨傲的口吻问向张合,对方显然已经陷入沉思。

“至于你说的门上锁,”齐格勒向后面的阳台走去,“这是二楼,从阳台跳下根本没难度。”

齐格勒指着尸体,“这个女人也许不是什么好妻子,但是是个好母亲,但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孩子,成为她死亡的导火索。”

张合一脸蒙,“我就没看出这案子和孩子到底有什么关系。她当初登记租房时写的可是单身。”

“那是因为她被丈夫赶出去了!”

“天呐,你就编故事吧。”

齐格勒快速上前一步,“你们看,死者的无名指上有戒指的痕迹,说明她已婚,但戒指摘除了,可见婚姻已破裂,那两人到底为何离婚,这和她的工作可能有关。”

“看看她的脸,即使在家也浓妆艳抹,电脑配有带美颜的摄像头,耳麦和麦克风都是具备音效处理的,而她的衣柜则塞满了性感暴露的衣服。”

“她很可能是个网络主播。”

齐格勒转身,“因为在电脑前卖弄风骚,所以被丈夫赶了出来,但她还有挂念,挂念什么?她的孩子。她把孩子接过来了。”

齐格勒来到卧室里,“看看她的床,床头左边的插座有严重磨损的痕迹,可见她习惯睡左边,但她却把毛绒绒的脚垫放在右边,为什么?”

齐格勒又折回客厅,“她的手机,苹果XS,她很爱惜,贴了钢化膜,背面粘了水晶钻。然而它的不锈钢边框处,依旧有磕碰造成的凹痕,而且很多处。这些凹痕并不明显,可见手机是从一个并不高的地方落下的。”齐格勒用手在膝盖处比划了下,“我刚做了实验,大概就这么高。”

“死者既然爱惜手机又为何反复摔掷呢?”齐格勒看向身边的人。

无人回答。

“孩子。”齐格勒再次环视众人,“她要做主播,没有多余的时间照看小孩,只有将手机作为玩具给孩子玩耍。但XS的尺寸太大,幼儿的手掌又太小,根本握不稳,才会反复摔在地上,又因为幼儿的身高有限,所以磕碰的凹痕才不明显。”

“她的床也是同样的道理,人睡在左边,垫子却在右边,是因为担心孩子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滚下。”

众人惊愕。

“孩子存在的证明,”齐格勒边说边走到茶几旁,“还有这个,茶几的四个边角都是木质的,上面有明显的压痕,有东西曾套在茶几的四个角上,我根据压痕的形状在网上查了查,唯一符合的就是这玩意。”

齐格勒将手机对向众人,画面里是个L型的橡胶,上面写着“防撞角”。

“现在防撞角没了,全被凶手带走了,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带走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东西?说明他想掩盖孩子存在的痕迹,这孩子与凶案有牵连,会使他暴露。”

齐格勒停下来,环顾四周,众人脸上的表情令他很满意,他嘴角弯了弯,“So(所以),凶手很可能是他前夫,推理完毕。”

一道掌声响起,白灵带着赞许的目光鼓起了掌,“不愧是警局最强推理。”

齐格勒松了松领口,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这种事情不用说出来。”

张合的脸色很难看,但又无力反驳,顿了好几秒才道:“我……我现在就去查王红的前夫,如果不是,哼哼。”张合嘴巴上逞能,心里却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只想尽早离开。

接着众人也都如梦初醒般忙碌起来。

“等等。”齐格勒再次发话,伸出一根手指,“你,别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齐格勒所指的方向,竟是那个胖房东。

“果然她有问题。这人是帮凶?”白灵也警惕起来,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手枪。

齐格勒缓步走近,胖女人一脸惊慌失措,“警官大……大人,不……不不是我。”

“我知道。”齐格勒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转移到她手上,“我只是饿得有些头晕,想征集你的薯片。”

白灵嘴角重重地抽了抽,刚才谁为他鼓掌来着?不是自己,绝不是自己。

回去的路上,齐格勒理所当然地坐在副驾驶座上嚼薯片。

白灵发现他还是耷拉着脸。

“怎么了?案子也被你破了,零食也被你抢了,还有什么不满意?”

“毫无难度。”齐格勒望向窗外,“不过瘾。”

白灵叹出一口气,“唉,案子简单真是对不住您嘞。”

齐格勒没说话,将最后一片薯片倒进嘴里,又顺带吮了吮手指。

白灵乐了,“好吃吗?”

齐格勒点点头,“不错,比泡面好吃。”

然而白灵误会了“不错”二字的含义,因为接下来的几天,齐格勒走哪儿都带着包薯片,“咔滋咔滋!”碎片跟着撒了一地,让白灵觉得自己就像带着个问题儿童。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本以为可以远离齐格勒,结果又接到新的一桩命案。

在火车站附近的树林里发现一具男尸,现场无身份信息,且面部五官全被砸烂。

两人会合后驱车前往。

齐格勒破天荒地一本正经坐着,没吃薯片。

“不吃了?”

“嗯。”

齐格勒的目光盯着窗外,不愿多说一句。

白灵有些意外,“今天这么安静?”

“嗯。”

这一次彻底激起了白灵的好奇心,挑眉道:“怎么了?不像平时的你啊。”

齐格勒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皱眉道:“嗓……子……发炎。”

“噗呲!”白灵强忍住笑,谁让你天天吃薯片,栽了吧。

为了掩饰自己的笑声,白灵顺手扭开了音箱。

听歌无聊,她又扭了扭,连接上电台。

“欢迎收听《鬼话连篇》节目,本节目旨在揭秘我们生活中的各类灵异事件,欢迎朋友们踊跃将自己遇到的经历与大家分享。”

齐格勒看了白灵一眼,顶着一口鸡公嗓,“你好这个?”

白灵摇头,“随便选的,别挑剔,就当解闷也好。”

“好的,我们已经接通一位朋友的连线。”

“我要说件关于我舅公的灵异事件,我的舅公是个货车司机,就在两天前,运货途中发生了交通意外,与另一辆轿车相撞,一根钢筋直插进他的喉咙,因为伤势过重,送到医院没多久就咽气了。

“从医院运回来之后,第二天就准备入棺。当时是我表哥抱着舅公完成入棺仪式的,但之后他的脸色就特别难看。我追问再三,他悄悄跟我说,也许这世上真有鬼存在,因为他抱起舅公的时候,明显发现他比原来轻了许多。

“这可是真事,你们说说,人死了,是什么东西离开了身体导致体重减轻?这足以证明人是真有灵魂的。”

“啪!”不等电台里的男人说完,白灵就扬手关掉,“终于知道为什么要打击封建迷信了,无中生有的无稽之谈,听完更无聊。”

半小时后,两人终于到达案发现场,齐格勒调整了一下状态,就掏出放大镜,蹲在尸体旁边。

白灵则在一旁向警员了解情况。

“火车站旁边是人流聚集的地方,没有目击者吗?”

“因为不远处有个废弃的公厕,比较脏乱,所以这里几乎没人来往。”

“确定了死亡时间和死因吗?”

“胸前利器刺中大动脉引发大出血,死亡时间推测是今天中午。”

“没有身份信息?”

“是的,我们没有找到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钱包、身份证、手机,包括他的脸。也许我们该查一下失踪人口。”警员道。

“查不到的,他不是本地人。”齐格勒插话,同时起身跨过尸体,打开地上的行李箱开始翻找。

“怎么看出他不是本地人?”白灵上前。

齐格勒仿佛没听见般,缓缓站起,但眼里却放出异样的光彩,“他快要死了。”

白灵以为听错了,附和道:“什么?呃……是的,他是已经死了。”

“不是已经,而是快要,就算没人杀他,他也只剩半条命了。白灵,他是个将死之人,有人处心积虑地要杀一个本来就要死的人,”齐格勒显得很兴奋,“你说这是为什么?这后面肯定有不寻常的故事。”齐格勒满心欢喜,“有意思,这案子我要了。”

白灵却有些恼了,“他怎么就剩半条命?你说话能不大跳跃吗?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眼就能看透对方的一生。”

齐格勒眯着眼,微微将身子俯下,到了白灵的高度,“看看你,一脸茫然。”

白灵猛地在齐格勒面前攥起拳头,指节因为用力“咔咔”作响,“我格斗技巧最近有些生疏。”

“好吧,好吧。别这么没幽默感。”齐格勒释怀一般笑了起来,同时轻拍白灵的头顶,如同在给一只发怒的小猫顺毛。

缓缓重新蹲下,“他随身带着行李箱,说明他离家在外,那他到底是准备走还是刚到呢?”

齐格勒拿出一张纸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我从他口袋里找到一张出租车车票,显示时间是6:20-7:08。时值深秋,天气寒冷,又恰好是周末,如果不是要赶火车,干吗起这么早?清晨赶火车,中午在火车站旁被害,可见这里才是他的目的地。”

“他并不是个烟鬼,因为牙齿没有烟渍,食指和中指也没有泛黄,可他全身上下连行李箱都有烟味,那只能是从车厢上沾染来的。动车组是禁烟的,今天7点之后发车,能在中午抵达本市的非动车列车,”齐格勒举起手机面朝白灵,“只有这趟ZH3918。”

“查查这趟车的旅客,很快就能确定死者身份。”

身旁的众人频频点头,警员也识相地立刻开始前去查询。

“那你又是怎么判断他是外地人,并一口咬定他快死了?”

齐格勒舔了舔嘴唇,频繁地说话让他嗓子越发燥热。

“行李箱。”齐格勒站起身,“行李箱的夹层里有一张本市地图,我猜他只是以防不时之需,毕竟在医院住院也没什么机会出来。”

“什么,住院?”

“他是一名尿毒症患者,你来看,他脖子上动脉处有两个洞,因为他脸被严重损坏,我一度以为那是凶手造成的,直到我看了他行李箱的衣服才发现我错了。”

“他的衣服又怎么了?”

“他的箱子里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就连拖鞋、脸盆、卷纸都带了。这么齐备的装备不像是只住几天的样子。而且住的地方只提供张床,其他都得自备。那地方还一定非常无趣,因为他在底层放上了打发时间的小说。”

“然而他带的衣服却十分地少且单薄,只有一件厚衣外套,而且样式全是开衫。这说明他要呆的地方维持着恒温且几乎不需要他外出。而且他可能即将面临行动不便的问题。”

“因为开衫相对于其他衣服,穿脱时所用到的肢体动作较少。”

“想想看,一个住宿条件简陋却配备了空调,不能随便外出却又能吸引人千里迢迢赶来,但同时又可能让人无法行动的地方。”

齐格勒顿了顿,“不就是医院住院部吗?”

“他脖子上的两个洞是尿毒症患者做血液透析所特有的伤口,他到这里来是来换肾的!”齐格勒一口气说完顿时觉得畅快淋漓,“推理的真帅,我都快爱上我自己了。”

“那凶手杀他的动机?”

“那也是我想知道的事情,速度找出他的身份,我嗓子得休息一下,太难受了。”

调查结果和报案人是在同一天出现的。

何首富,男,三十岁,未婚,九江人,一家公司的程序员,罹患尿毒症四期,正在与本市的仁川医院接洽换肾手术。

齐格勒看着死者的一项项信息,同时留意着身后的对话。

“我也是受害者啊,他还问我借了八千块钱,现在我找谁去还啊?”报案人也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自称是死者的同事。

警员敲了敲笔头,让他注意自己的情绪。

齐格勒转身,继续留意着对话。

“他父母早逝,平时又沉默寡言,独来独往,连女朋友都没有,现在又得了这个病,我完全是可怜他才会出手帮他。”

原来男人这段时间都在本市出差,出于人道主义准备照顾一下生病的何首富。出事那天,他和何首富约好了在火车站碰头,结果人没接到,手机也联系不上。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报案。

问完笔录男人离开,白灵将笔录递给齐格勒。

“要跟着他吗?总觉得他有嫌疑,毕竟只有这个人知道死者的行踪。”

齐格勒只扫了一眼笔录就放到一边,又折回去看何首富的个人资料。

“不是他,没人会去杀债主。”

“也许他在欲擒故纵,故弄玄虚呢?”

齐格勒的目光依旧盯着资料,“他的钥匙扣,上面有车钥匙、房钥匙,还有小猪佩琦的门禁卡。哪个三十岁的男人会用这种卡通形象做门禁,除非他有孩子,那是他孩子喜欢的卡通形象。”

抬头对上白灵的目光,“有房有车有娃,干吗处心积虑地去杀一个穷屌丝?就算真有私仇,他也不会动手,不为自己,也为孩子想想。一瓶百事可乐,谢谢。”

齐格勒拿着资料起身,丢给白灵一个狡黠的微笑,“作为嗓子疼还给你解释的补偿。”

白灵刚想拒绝,一只拿着可乐的手就伸了过来,“我这儿有一瓶。”说话的是另一个科室的大眼睛,自从和渣男张合分手后,她总喜欢绕在齐格勒身边。

“我刚才买多了。”大眼睛就如她的外号一样,一双眼睛水汪汪,又大又灵动。此时她正看着齐格勒忽闪忽闪的。

齐格勒看了一眼她攥在手里的可乐,面无表情道:“我不喜欢这个月生产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上楼,却朝着后面的白灵挥了挥手,“白灵,我在302。”

白灵翻了一记白眼,“这小子干吗非要我买?”扭头却对上了大眼睛,她看自己的眼神颇为微妙。

“要不你去买吧?”白灵忙于避嫌,想了想又补了句,“记得别买这个月产的。”

齐格勒决定立刻展开对何首富的调查。据现场情况分析,凶手将死者脸孔捣烂,并拿走钱包、手机等物就是为了掩盖对方的身份。那由死者身份能衍生出哪些信息?工作、住所、社交圈……

思考一番,齐格勒决定和白灵去一趟何首富在九江的家。

两人马不停蹄赶到九江,与当地警方接洽后,很快就找到了何首富的住所。在路边找了个开锁师傅,就直奔目的地而去。

何首富的小区已经有些年头,绿化带的野草都有半人高也不见物业清理。

快走到楼下的时候,几个放学的女高中生与他们擦肩而过。

很自然地,他们对齐格勒行了注目礼。

白灵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几个女孩仿佛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刚才看到的帅哥模样。

白灵又瞥了齐格勒一眼,眉目乌黑,唇红齿白,配上直立的板寸,尤为显得精神漂亮。她想起之前给他送可乐的大眼睛,转而有些替齐格勒惋惜,要不是这家伙总是一副恃才傲物的模样,喜欢他的人八成要排满了长街。

已到楼下,齐格勒停下脚步,“搜查屋子的事就我来,你询问一下周边居民,看有没有人目击到死者近期和什么人来往过。”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的性格不善与人亲近,谈话的活儿还是你去比较好。”

“好。”白灵点了点头,的确,相比起他爆表般的智商,情商简直低得可怜。

正准备提脚就走,一瓶矿泉水忽然横在自己面前。

“话说太多,容易口渴。”齐格勒两眼望向一边,一手拿着水瓶,一手叉腰,动作僵硬别扭,却又生出几分羞涩。

白灵着实一愣。心里萌生些暖意,再一看齐格勒的姿势又有些想笑,抿了抿嘴唇,接过水瓶,匆匆道了一声谢。

齐格勒很快就来到了何首富的家。眼前的场景和想象中差别并不大。配色多以黑白灰为主,没有一点艳丽的颜色,无聊,刻板。东西也只是粗略地堆在一起,没有精细地分类。

齐格勒打开衣柜看了看,各类衬衫杂乱地堆在一起,更加证实了他是独居的推想。

拧开水龙头,拨了拨灯开关,水电皆无,符合一个要出远门的人的行为。又走进卧室,卧室有个书橱,用手抹了抹,有浮尘,不常看,书是摆设。

又来到电脑前,键盘锃亮,然而下面压着什么东西。取出,是张照片,一个十岁的女孩和一个男人相拥站在一栋建筑前笑脸如花。

齐格勒将它收入口袋。

微风从窗户吹入,带着深秋的凉意,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入齐格勒耳中。齐格勒通过未关的窗户一瞥,正好看见楼下的少女在认真执行任务。说话的间隙,她打开矿泉水瓶,喝了两口。

齐格勒不自觉地笑了笑,忽然一愣,猛地发现有些地方不对,但是已经迟了,一只粗壮的手臂从黑暗里伸出,勒住了齐格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