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齐格勒:救赎

田间小径上,一辆轿车正在行驶中。

蔚蓝的天空,多纯净,就连画家都调不出这颜色;秋霜啊阳光啊,多么美妙的早晨,要做的,只是安乐地坐着,欣赏眼前的这一切。

白灵微笑着,深吸口气,清香吸进鼻孔,略带一股酸腐味。

“呕……”齐格勒拿着个纸袋,脑袋几乎全埋在了里面。

白灵无奈地撇撇嘴,“齐格勒,你真倒胃口。”

“这能怪我吗?”间隙中,齐格勒抬起头,“这路铺得跟月球表面似的,我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一贯地,语气里带着一丝急躁。

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平时的张扬和傲慢,只剩下埋在纸袋中的狼狈。

齐格勒将窗户全部打开,大口呼吸着外面寒冽的空气,以缓解胃中的翻涌。本是白皙的皮肤,此时更苍白了。

白灵叹了口气,“要不是你去招惹局长,我们也不会被罚到这地方来。”

齐格勒愤愤地擦拭了一下嘴角,“问题不在我!”

“他西装上的褶皱,纵横交错,明摆着没被熨过,衬衫是新换的,领口下却还那么脏,那么显眼的地方都没洗净,说明全是机洗的。没人熨衣服,没人洗衣服。跟老婆分居了,还敢在众人面前说自己夫妻恩爱。”

“我只是小小纠错了他一下。”

白灵看了眼丝毫不知悔改的齐格勒,不急不缓地说道:“是啊,你把他纠正了,他就把我们发配了。虽然我倒不介意来大自然呼吸新鲜空气,可是你习惯得了吗?”

一头耕牛从窗外经过,白灵一挑眉,笑着说:“也许你以后可以每天推理这些老牛啃过哪块草皮。”

齐格勒来不及回答,他又一次埋进纸袋,顷刻,有气无力地靠在车窗上,“我现在只想知道还有多久能到。”

“半小时吧。”

“你十分钟前就说了这话。”

等白灵载着吐得昏天暗地的齐格勒到达村庄时,已快接近十点。

这是一个在半山腰的小村庄,地处偏僻,信息闭塞。适逢局里正在开展向偏远山区人民普及基本法的活动,而齐格勒又非常适时地得罪了局长,于是两人便被妥妥地发配边疆。

半个小时后,恢复状态的齐格勒,一个人站在一棵大榕树下。

他双手插兜,目光清明,只是一言不发。

白灵看着树边安静的修长身影,以为他还在计较刚才的狼狈模样。

走上前,“你晕车的事,不给你说出去。”

齐格勒扶了一下额头,“难受,非常难受!”

白灵一愣,难道晕车的劲还没缓过来?

齐格勒双手一摊,“白灵,这地方没法呆。”

白灵不明就里地环顾四周,这才只呆了一个小时不到。

齐格勒拉着白灵来到树边,指向远方,“看那儿,坐着一个老人,他盯着田里的耕牛已经十分钟没有动过了。”

白灵眯了眯眼,“他在晒太阳,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老人,田地,耕牛,这种画面怎么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不属于这儿,我此时应该正在追踪变态的连环杀人犯,或是处理国际毒品走私案,而不是看着老牛一步步在耕田!”

齐格勒一拳捶在榕树上,同时深深叹了口气,“我的脑子要锈掉了,好吧,打电话给局长,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下次就算他的衬衫被老鼠啃出个洞,我也一定闭口不提。”

白灵双手环胸,背靠树干,斜眼看着齐格勒,“你果然还是闲不下来。不过出发的时候不是硬撑说没问题吗?怎么,现在就认怂了?”

齐格勒眉目冷凛地将脸扭向一边,“我的人生字典里,没有怂字。”掏出手机,往白灵怀里一塞,“所以你打。”

白灵额上滴下一滴巨汗,“就算我打还是你认错啊。”

“不得了啦,出人命了!宝山中学死人了!”一名村民忽然沿着山坳跑下,一边跑一边大声吆喝。

“喂?”电话刚好接通。

齐格勒对白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好多血啊!死得好惨啊!”齐格勒耳朵皆竖了起来,仔细听着村民的谈话。

“喂?”

齐格勒果断挂机,“偶尔呼吸新鲜空气也不错。”

宝山中学是村里唯一的一所中学,坐落在村子的东边,紧邻着大山,由于资金有限,设施也很简陋,只有两栋教学楼和几间独立的宿舍,这次发生的命案就在最边缘的那间宿舍里。

两人赶到时,屋子里面已经有人了。

“喂,干什么的?这里是凶案现场,一般人不允许进入,快走!”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官对着进门的两人呵斥道。

“齐格勒!”忽然一名警官脸色夸张地叫道,“我看过你的照片,你就是那个A市的神探,据说你手里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齐格勒嘴角轻微上扬,不自觉地松了松领口。

“你怎么来我们这儿了?”警官男继续兴奋问道。

“呃……”齐格勒哑然,难道要告诉自己的粉丝,自己因为犯错被贬到这儿来宣传基本法?

“难道这是一件大案子,上头派你来支援?”警官男猜测道。

齐格勒干咳两声,“是的,介绍信正在来的途中。”

警官男强行握起齐格勒的手,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这个案子能经您手破获,真是三生有幸。”

白灵抿了抿嘴,忍住笑,这种措辞,真是呵呵了。

“据说你有一套和福尔摩斯一样的推理方法,”警官男华丽丽地站在齐格勒眼前转了个圈,“怎么样,能看出我昨晚吃的是什么吗?”

齐格勒没兴趣去推理警官男的晚饭,他的注意力全在躺在地面上的尸体上。

于是想了想,拉起警官男来到窗边,指向远方一块田,“那片萝卜田,刚刚发生失窃案,你现在去查一查,因为小偷很可能与这个案子有关。”

警官男眼里流露出紧张且激动的情绪,当下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带着一队人立马扬长而去。

待他们完全离开,白灵才收起自己脸上的波澜不惊,带着一丝戏谑道:“没想到你还有粉丝。”

“我一般很低调。”

“那他们怎么知道你的?”

“我会把案件低调地写进微博。”

齐格勒见人已走净,掏出橡胶手套,准备查案。

“等一等!”白灵刚还微笑的脸转眼就沉了下来。

“在没准许的情况下,跨区查案就是违法,先给局长打电话!”

齐格勒轻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和局长说了许久,终于得到准许。

齐格勒朝白灵扬了扬手机,意气风发,将外套一脱,露出里面的修身毛衣,十指交叠做起了拉伸运动,“终于可以开始办正事了。”

白灵还在旁敲侧击,“齐格勒,记住,我们是人民警察,不能做违法的事!”

齐格勒忙着戴手套,“好的,好的。”

白灵长指敲着桌子,“你的态度不诚恳。”

“那要怎样,难道要我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地说我记住了?”齐格勒扭过头,又拿出放大镜。

白灵一时无语,感觉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无可奈何。

齐格勒已经准备开始检查,朝白灵做了个关门的手势,他需要一个不被打扰的环境。

白灵也不知刚才的话,他听进去多少,手轻缓地搭在门上放了放,终将门扇带上。

转过头的时候,齐格勒已经蹲在地上,正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一处痕迹。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更没有笑容,目光严肃且专注。

光线打在他侧脸上,越发地显得棱角分明,投入工作的他,要比生活中的那个他沉静许多,虽然还是一样倨傲,但却更让人觉得信赖。

齐格勒耐心地翻阅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地上的灰尘。

白灵竟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于是走到尸体旁缓缓蹲下。

尸体的模样让白灵有些不忍,皱起了眉,“这次的死者竟是个孩子,是什么样的凶手会残忍到去杀一个孩子?”

齐格勒抬起乌黑的眉目看了白灵一眼,又回到手中的观察,“凶手的所有诉求都会体现在尸体上,你可以试着检查看看。”

白灵迟疑着戴起手套,关于验伤,她远没有法医专业,她无法保证自己能精准地从表面伤痕看出当时的情况。

她微微一怔,或许可以试着学学齐格勒,从细节推理看看。

很快,齐格勒也走了过来,高大的身材将阳光遮去一大半,长指接过白灵手下的活儿,同时询问她检查的结果。

白灵将手套脱去,沉思了几秒钟,告诉齐格勒,从尸体僵硬程度看,死者死亡时间是昨晚,死者身上有部分软组织挫伤,死因是左胸利刃贯穿造成大出血。

“从致命伤贯穿的力度来看,凶手是个成年人。”

齐格勒观察了一下胸前的血洞,点头表示同意,继续查看尸体,“那结论呢?”

白灵咬了咬下唇,沉默了一会儿,“我认为凶手心理扭曲或是变态,因为没有哪个成年人会因为一点私人恩怨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再加之他身上有其他伤痕,我怀疑凶手有虐待小孩的倾向。”

齐格勒继续点着头。

白灵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那我分析对了?”

齐格勒抬起头,目光清冽带有一丝笑意,“基本全错。”

齐格勒缓缓起身,“死者身上是有伤,但他的手脚并没有被束缚的痕迹,他的行为不受限制,完全可以还手,但你看他的手指指节,可以看出并没有进行争斗。可见他是自愿挨打。

“不仅如此,他的两个膝盖处都有轻微擦伤,对应的裤子处也脏污了,可见他曾下跪过。不管他是自愿下跪,还是被凶手胁迫下跪,至少说明他可能做过伤害凶手的事。

“而且这件事情一定非常严重,且非常恶劣,恶劣到他的父母都解决不了,要将他从城市藏到这鸟不拉屎的山里,还给他改名换姓。”

白灵心中一怔,“改名换姓?”

齐格勒点点头,后退几步,“这房间里的起居用品都显示只有这孩子一个人住在这儿,他的父母并不在身边。

“他的衣柜,满是他的衣服,衣料上乘,有几件甚至是大品牌,价格不菲,这不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山里孩子能穿得起的,在这儿也买不到。”

齐格勒低眸,“可见他不是这儿的人。”

“书包里的本子告诉了我们他的身份,初一三班,刘天合。”又抽出一本书,长指点在封面上,“但有个奇怪的现象,他几乎每个签名都出现过涂改。”

“姓名对于学生来说可谓是使用频率最高的词,书要签名,本子要签名,卷子也要,最不可能出错的词,为何反复写错?”

齐格勒看向窗外,缓缓吐出一口白汽,“唯一解释就是刘天合不是他的真名,他写着不顺手。”

“咚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齐格勒的推理。

齐格勒一愣,懊恼地揉搓起了头发,“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打断我。”

气冲冲一开门,“你谁啊?”

一个自称是刘天合语文老师的高个儿男人站在外面,说是赵警官叫他来了解情况的。

“没你什么事,走吧。”齐格勒转身将门一关。

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回到案子上。”

白灵蹙眉走到尸体旁,“我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孩子能做出多么罪大恶极的事,他是恶魔吗?”

齐格勒撇了撇嘴,“那倒未必,我猜可能只是个意外。”

“的确这孩子是顽皮,好动。他书桌左边的抽屉里,堆满了女孩的发卡、扎头绳、卷笔刀,满是他欺负其他孩子的战利品。”

“但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他做不了出格的事,”齐格勒指了指对面的一个柜子,“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有英雄主义情结,看看他的收藏,满满一柜子的玩具模型,肯定花了不少钱,全是漫画里的英雄,连随手画的画也与之有关。”

“他既然崇拜英雄,就不会去犯罪,因为英雄一般都是站在正义这边的。”

白灵静默了一会儿,说道:“会不会正是因为他的英雄主义才使得他犯了罪,比如说失误打死了一个做贼的同学,然后他同学的父母前来报复?”

齐格勒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点了点头,“这个想法很好,有时候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这个可能性我们可以先试着保留。”

齐格勒将手套摘除,走到一面镜子前照了照,这才向外走去,“走,那几人也差不多快回来了。我们去确定死者是从哪儿来的。”

白灵跟上齐格勒的步伐,想知道怎么确定。

外面的寒气让齐格勒打了个激灵,他转身看向白灵,“他的钱包里只有现金,没有卡,说明钱不是转账取来的。他的父母都不在这儿,那这现金是谁给他的?”

“这里是学校,儿子接触最多的人就是老师,如果我是家长,我也会把卡让老师保管,既可以约束他的行为,又可以控制他不乱花钱。”

“你是说老师?”白灵眉毛都快打成了结,“刚才他语文老师不是过来了吗?可你把他轰走了!”

齐格勒发现白灵鼻头也有些微红,索性帮她把帽子戴上,衣服拉链也拉到最上,整个脑袋塞在羽绒服中,只剩下对眼睛在外面。

“语文老师没用,卡在数学老师那儿。”

白灵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你怎么知道?”

齐格勒得意地眉骨一扬,“我不仅知道卡在数学老师那儿,我还知道他们英语老师是新来的,而且脾气很凶。”

“从哪儿看出来的?”

齐格勒光笑而不说话。

“喂……”白灵索性不走,站在原地转向一边。

“你看你,怎么这么幼稚?一不给你解释,你就赖着不走。”齐格勒丢给白灵一个侧脸,眼里满是笑意和戏谑。

“他的书啦,”齐格勒开始耐心解释,“如果一个学生很喜欢一个老师,他的成绩虽然不一定好,但书一定会很整洁。”

“我检查过他的书包,就数语文书最脏,封面都快掉了,里面也没有笔记。可见他是有多讨厌语文老师,他父母要是把卡放在语文老师那儿,刘天合铁定不同意。”

白灵重新跟上齐格勒的步伐,“那又怎么看出他英语老师是新来的?”

“因为他的英语书前面脏后面干净,而且干净得有些过分,态度忽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肯定是换人了,而且他的教育方式还非常严厉,使得他不敢不听。”

“是啊。”白灵眼睛渐渐微眯,一副顿悟的模样,“刚才你在解释签名的时候,给我看过他的英语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呵呵,因为你脑子基本不转呗。”齐格勒说得云淡风轻,向前走的步伐却明显加快了许多。

白灵脸马上一沉,“齐格勒,你是不是欠抽?!”

齐格勒自认为自己的推理无懈可击,但还是出了点小错误。比如说数学老师那儿并没有刘天合的银行卡,他的父母是直接将钱转到数学老师账户上,再由他转交给刘天合。

齐格勒将这种错误归类为无伤大雅的小概率事件。智者嘛,千虑嘛,总有一失。

然后两人根据账户上的转账来源,锁定了中国银行宿州乔家山支行。

两人开车前往。

白灵微蹙着眉,她没开音乐,也听不了音乐,因为总有时不时的呕吐声打断她。

齐格勒扶着额头,脸色惨白,始终一声不吭。

白灵看了看齐格勒,微微一叹,将汽车在路边停下。

齐格勒深吸一口气,将头直立,蹙眉靠在座椅上,还使劲向后压了压。

“把手给我。”白灵身子未侧,递过来一只手。

齐格勒不明就里,但还是将左手伸出。

被握住的手虎口处忽传来一阵酸痛,想要回缩,却被白灵死死拉住。

“一般只有我妈才能享受我的中医按摩,这一次,便宜你了。”

齐格勒低头看去,白灵正用手在他虎口上方按揉,按的地方越发酸胀无比,但同时胃里的翻涌却没之前那么强烈了。

齐格勒的目光缓缓移动,注意到一个细节,白灵的手不似其他女孩那般白净细腻,指根处甚至残留着练习搏击所留的伤痕。

不知怎的,齐格勒心里有些酸楚。

白灵又分别按了齐格勒手腕、耳后,以及小腿处,每次大概五分钟,渐渐地,齐格勒觉得没之前那么难受了。

最后,白灵抓起齐格勒的脑袋,双手揉在太阳穴上。

“现在好些了吧?”

白灵的声音淡淡的,没了平时的干练,就连目光都柔和了很多。

“嗯。”

白灵的脸就在齐格勒的正前方,齐格勒缓缓地扫了白灵一眼,对方正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四目相对。

两人靠得太近了。

齐格勒自觉脸上一阵火烧。

白灵按着按着就眉头一皱,看向齐格勒的眼里一阵疑惑,“你还好吧?脸怎么忽然这么红?该不会是发烧了?要不要去车后躺会儿?”

“不,不用。”齐格勒打掉白灵的手,迅速端正地坐好在副驾驶座上,表示自己真的好多了,要求继续赶路。

但最后在白灵一再的坚持下,齐格勒还是去后座休息了下。

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驶到了终点,白灵正得意地从银行里出来,然后钻进车里,带着一脸微笑。

“已经查到刘天合父母的地址了,就在前面那个小区。”

齐格勒捏了捏眉心,意识逐渐清醒,“你怎么查到的?”

白灵眼中带笑,声音却有些发虚,“我调取了银行的监控录像,根据转账时间找到了转账人,然后,然后再根据他的衣着样貌,推理出他就居住在那儿。”

齐格勒眉一挑,看向白灵,似笑非笑般说道:“那你真的很了不起,银行监控像素那么低,你对着一堆马赛克还能看到细节。”

白灵不说话。

齐格勒探头过去,眼睛微眯。

白灵身体挺直,继续保持沉默。

齐格勒头一歪,“你不说我也能知道。让我想想,你刚才说出了他的具体地址,说明你的确找出了这个人。刘天合的父母每次都是转两三千元左右,而银行五千元以下的转账不需要提供身份信息,说明你不是根据身份证查到对方的。

“那是什么呢?名字?样貌特征?不对,就算样貌与常人相比非常有特点,去身份库里筛查也需要时间。你能那么快地找到,一定是发现了一条明确的,具有唯一指向性的线索。”

齐格勒闭上眼仿佛在脑海里幻想,“让我再看看银行里摄像头的分布。”

几秒后,忽然睁眼,了然一笑,“你从监控里看到了他的车牌。”

白灵僵硬的脸终于绷开了,一边笑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有的时候你真的很讨厌。”

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这是个中高档小区,根据查到的地址,对方住在一楼。

白灵敲了敲门,门被轻敲出一条细缝。

门没锁。

两人互视一眼,警察天生的敏锐告诉他们,情况有些不对劲。

白灵已经将枪取下握在手上,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门推开,枪口直指房中。

粉色的窗帘被进门的风吹起了边角,茶几上打翻的纸杯还残留着黄色的饮料。一个女人全无生气地仰面躺在沙发边的瓷砖上,胸口的刀把已被血液染红。